莜面的做法很多。和好面,手心里蜻蜓点水般点一滴麻油,捏一小块莜面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,放在瓷砖上轻轻一推,食指一挑,卷成一个个羊肉卷的样,这卷虽薄,却亮着爽口精道,虽颤,一个个却能稳稳地立在篦子上,这道面食叫“窝窝”;再捏一小块和好的莜面,分成十小份分摊在左右手,左右手摁(说是摁,手劲不能轻,不能重)在案板两侧,相向而行,手底的莜面像鱼一样钻了出来,这面食叫“鱼子”。这鱼子虽软,却灵活,在一双巧手下,摇摆自如;这鱼子虽细,却拉面一样,一根不断。
可是傀儡叫啥不好,为啥叫傀儡——舌尖上的味蕾为啥偏偏要和一个逢场作戏、受人操纵的贬义词连在一起?
历史上沽源历为北方少数民族游牧之地,也是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的分水岭。光影千年,来自西伯利亚的黄沙驱逐雨露,长降冷雪。人们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田地里劳作,贫瘠仍是如影随形。劳作一天,回到家,灶底添柴,锅里煮水,水开撒入莜面,一点点搅拌,水净,面成颗粒状,就是简单的一顿饭。没菜、没盐,苦啊。苦寒的祖宗们就把这道面食称作“苦力”。“苦力”不能多吃,吃多了不容易消化,但是抗饿,吃上一碗,在地里干活能撑一天。慢慢地,条件好的人家在“苦力”里滴上几滴麻油,再放点葱花,热锅里一炒,那香味啊,也是飘满灰色的村庄。日子看见了希望,“苦力”也不觉得苦了,“苦力”改成“苦略”,也有叫“kuilue”和“kuilv”的,不知道究竟是哪几个字。发展到现在,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,各种面食应有尽有,加上莜面的做法不是一下两下学得会,年轻人在别的方面可以消费大把时间,在吃饭上却没了耐心,莜面早就从过去的主食成了今天的稀罕饭。至于为什么又将“kuilv”改成“傀儡”,我想是不是生意人抓住的商机,也未可知。
作者:李占梅
河北省张家口市作家协会会员,作品散见于《知音》《家庭》《博爱》《读者》《百花园》《金山》《小小说月刊》等文学刊物,有作品入选中国年度微型小说选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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